天堂里再相见

作者:王波   发布时间: 2015-07-22 11:03: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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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光无言,寂寂前行,转眼之间,父亲离开我们十三年了。每一次不经意地打开记忆的门,每看到“父亲”这两个字眼,每听到《父亲》这首歌,都会让我热泪盈眶。对父亲所有的回忆都永远的停格在他的四十八岁,铺开回忆,点点滴滴,涌满心间。


在我之前,父亲有过一个女儿,一岁的时候因病夭折。因为这样的心痛,尽管他脾气暴躁常常体罚其他的孩子,对我却从来舍不得动一根手指。小的时候,他总骑着那辆二八自行车带我和妹妹满城晃悠,永远会给我们买小城里最漂亮的衣服,吃刚上市的水果,戴班上最拉风的手表……在父亲的眼里,女儿想要的,他永远是第一时间给予。这样的习惯直至我当兵、结婚,甚至他离世的前一天。在新兵连的时候,我打电话说想吃家里的咸鱼,几天以后我收到包裹,邮费整整花了92元,在90年代初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这张邮单我细心保存了很多年,时刻提醒自己要如何努力才能对得起这份沉甸甸的爱。下连队的第二天,父亲坐着飞机来看我,绕着广州大半个城市才找到驻军所在的一个偏僻小镇,一见面我就笑了,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大坛子,里面都是外婆凌晨起为我烧的我最爱吃的卤克马,我大朵快颐地吃起,他却默默红了眼:这么偏的部队啊?这么苦的地方啊?半年以后,他用尽办法把我调回了武汉。几乎每个月都会来看我一次,带我出去打牙祭。每次离开都会问我:身上的钱够吗?女孩子在外面一定不能缺钱花的。后来军校毕业依然在离他最近的城市,每个周末他都会问:你回来吗?回来我给你报销路费。非典期间,部队禁止人员外出,他开着车拖了一车水果跑到部队来看我。父爱就是这样,他不善于表达,却把他想要的都给你,爱得不知所措而已。


父亲的病起初一直误诊为肺炎,为此把烟都戒了。久咳不愈后到协和医院确诊为肺癌,患病四年来辗转过无数的医院,后期癌细胞全身扩散,他常常吐血、昏迷,化疗是家常便饭,却从来不曾见他说过一句痛,偶尔精神不错的时候会一边打点滴一边和我们玩玩斗地主。他喜欢听我讲笑话,每次一边笑一边说: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讲这么搞笑的,我笑狠了身上痛,转过身的我满脸的泪。父亲去世的那天很突然,没有任何心理准备,他在心电图检查时突然就走了,赶到医院后的我,摸着他还温热的手,一瞬间感觉天都塌了。连悲伤的时间都来不及,作为家中的长女,我开始操办父亲的丧事,在此之前我从来不曾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死亡,我看着他被装入冰柜,看着他被推进火化炉,看着焚化工人为他捡骨,看着他被装入骨灰盒,看着他被埋入冰冷的地下,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,一种无能为力的痛弥漫全身。办完父亲的丧事,我失声了,大概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我想说却说不出任何言语,我常常梦见他,梦见他看着我流泪,我知道他对这个家有太多的担心和不舍。这些年以来,每当我的生活里感到纠结与困惑,我就想如果父亲在他一定会有办法的,如果父亲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,如果父亲在,一切只能是如果罢了……


回忆的闸门如洪水决堤,在盈盈泪光中我看到我们在餐厅里点一样的菜,我们拿筷子的位置惊人的一致,我们笑点一样低,我们爱听一样的老歌,我们吼着一样的大嗓门,我们也一样的自我感觉良好……父亲常常看着我,突然就大笑起来:怎么就这么象我,难怪要做我的女儿!是的,父亲,多幸运做你的女儿,撑起我年少的天空,教会我自信与坚强,给我温暖一生的回忆!我不知道有没有天堂,但我愿意相信你是去了天堂,天堂里没有病痛,愿你快乐如昔!我不知道等我们都离开人世是否都可以上天堂,但我愿意相信一个努力的好人可以上天堂,我愿意做这样的人。


       因为我知道,终有一日,我们天堂里再相见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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